臨終之際,您認為是含恨而終的多呢?抑或是含笑九泉是常態?
就個人的答案而言,含恨應該是確定的,
因為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當中的『善』字,我認為更為精確的解釋,應該是『真』。
許多在人生旅途中,需要搭配著社會道德規範所附加的枷鎖,
致使得自我往往只能以偽善的面容,去迎合社會人際的主流需求,
畢竟那是賴以活在群體社會中所必須。
然而,當生命到了最終,
當自己無須在顧及其他眾人的任何觀感之際,
心底下企求回歸到原始的本真、
撕下那另人備感噁心至極面具的欲求,也就愈發的強烈。
事實上,人生屢屢在面臨到十字路的抉擇關口時,
都免不了會希冀重新去檢視『去偽還真』的可行性:
諸如考上第一志願卻填自己喜歡的他系、拚上公務員決定放棄、
在婚禮中臨陣脫逃、乃至於跳脫家庭而談起婚外戀…
每一個時刻,都可能是個人尋真的具體表徵。
當這個做出選擇的關鍵時刻越早來臨,
則人生的悔恨自然也就少一些,
畢竟能夠提早以真面目示人,那是多麼甜蜜的事啊!
無奈,社會性的趨力太過強大,更多的人,
是縱其一生都未能掙脫其束縛,因而到了生命的最終,
想著還真的不可能,心下或也只能徒留慨歎,期盼來生再從頭來過。
據此,一如電影中的主角,從另種觀點解讀,是何其幸福的。
當其被宣告罹患癌症,在其生命中附加明確的期限之後,
讓他不得不重新去回顧自我的一生,
哪些想訴說的苦衷不妨盡情道出,哪些從未嘗試過的體驗,
或也無須再多加偽裝,總是人生都已經看到了盡頭阿!
電影中分別詳述著與過去的自我、與同病相憐的癌友、
以及與各種假面相待的親友告別的橋段,
最終在一一褪下個人的外衣後,以最為純真的心情,踏上最終的旅程。
電影尤令自己覺得有趣的點有二:
首先,當強尼戴普在友人的帶領下,來到來癌友的分享會,
聽著同樣罹患癌症的病患,分享自我的抗癌歷程,不禁讓他覺得不以為然。
畢竟,人生都已經被貼上了僅限的賞味期了,
居然不去盡力實現自我未盡全功的要事,
反而選擇在同溫層內相互取暖,同病相憐的結果,
就是靜靜默默的各自逝去,終究還是含恨而終,真有意義嗎?
(對於類似的分享會,至少我個人的看法,同電影的觀點是相仿的…
真的別再浪費時間了,那寶貴的時間用來與摯愛的親友相處豈不是更美…)
其次,頗耐人尋味的,是電影對於主角的設定,
以一個文學教授的身分登場,我認為是格外有意義。
坦白說,文學本身就是一種假,純然是虛構的世界,
是一種純然用文字來架構虛假的技法;
基此,能夠獲取文學教授位階者,證明其可說是『造假』之極致。
用這般以假面所構成的人作為主角,對比其因罹癌而勢必得還真的窘境,
箇中的懸殊對比落差,才是更讓人值得玩味的經典案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