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脊.JPG

隨著全球皆面臨高齡化社會的來臨,

相關老人所特有的議題,近年來也一一浮上檯面。

記得日本作家宮部美幸在"Level7"故事中,

即點出消滅獨居老人,成為日本人心中想做卻不敢說的矛盾情結。

又作家葉真中顯的"失控的照護 (ロスト・ケア)"

更從照顧者的角度,去剖析高齡者所帶給晚輩的身心負擔,

儘管彼此存有著血緣的聯繫,但照護的經驗,卻完全不是一種甜蜜的負擔,

而是看不到盡頭、卻又得日復一日飽受煎熬的折磨。

(以下有雷,敬請慎入)

 

電影主角萊恩,其妻子因遭到酒駕撞擊而成為植物人,

幾個月下來,他一直住在病房內悉心照料,引致於荒廢了警局的事務,

某一天,他在自己的書內,見到有人寫上"Let her go",

似乎勸他放棄長年臥病在床的妻子,讓自己回歸到正常生活,

這讓萊恩感到不解,希冀找出書寫的人為誰。

 

在此同時,小鎮內接連出現罹患老人痴呆症年長者遭到謀殺的案件,

兇手一貫的手法,是對他們施打胰島素,導致血糖降低而亡。

經過一番追蹤調查,愕然發現兇手居然是引領癡呆老人進行心理治療的醫師,

因著每一回臨床治療中,看著老人們絲毫忘卻自己的模樣與身分,

使其回想起自己丈夫也罹患癡呆症,

最終連她都不認得,還帶著女兒一同墬海死亡。

想到這個難以抹滅的傷痕,她對於犯行並不後悔,

並且認為這是在做功德,是老人們都會欣然接受的選項。

 

究竟罹患老年痴呆症(or阿茲海默症)的患者,

到底還是不是原來的那個他,顯然成為一種人權上的爭論點。

就醫學觀點而言,這自然著毋庸議,

患者只不過是得了一種會失憶的慢性病,其他身心狀態都還是原先的個體;

但對於第一線照顧的家人來說,

不再識得彼此,甚至於會敵視對方,一整個宛若被附身般的陌生,

試問對於期欲親近患者、希冀重溫天倫之樂的人們,是多麼的殘忍啊。

倘若宗教上的附身,咸被認知為是另一個人的狀態,

則何以像是換了腦袋的老年痴呆症,不能等同視之呢?

 

人生,最重要的,顯然是記憶,而非身軀,

就如同在愛因斯坦逝世之際,後人為了研究這個世界上最聰明的大腦,

將其完整保存,以切片的型式提供給後人研究。

又或文史學家會藉由談話錄或訪談的方式,

希冀留下社會名人的智慧精華。

一切的作為,都足以證明:

人之所以為人,關鍵在於記憶的有無,而非軀體存在與否,

沒有了靈魂的身體,縱使持續著呼吸的狀態,

或也不過就是行屍走肉罷了!

 

電影特別以植物人,來類比罹患老年痴呆症的患者,

或許有那麼點偏激,但從兩者皆不再存有原本意識的狀態看來,

老年癡呆患者在忘卻過往記憶後,過去的那個自己,已然死去,

既然如此,和無法言語、沒有意識的植物人,不是一樣的麼?

 

類似立基在道德上的人權議題,

總是需要隨著時間的推進,才能朝著更合乎時代潮流的諦義前進。

就像同性戀一般,在自己的學生時代,

被定義為是缺乏社交的偏差行徑,需藉由矯治教育來導正之,

而如今卻演進為倡導平權價值的主流。

老年痴呆症所衍生的議題,亦乎如此,

礙於傳統家庭倫理觀念之故,即便患者早已不識得家人,

面對著這般全然陌生、卻有異常親密的關係,

仍舊只能選擇不離不棄的照顧其至善終,

箇中的怨恨,或也只能自己往肚裡吞。

但隨著安寧照護的觀念崛起,大眾對於活著的定義,

已不再以呼吸存續與否視之,而是期待能夠用更具尊嚴的方式,

重新去界定生命的價值。

也許將來某一天,讓已經喪失自我心志的老年痴呆症患者,

選擇一條成全的道路完結善終,或也不再會是道德上的一項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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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如石硯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