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蕾少女夢.JPG

援引劇中主角Lara與父親的一段對話,為本篇文章揭開序幕:

Lara:"你為什麼老是反覆的問我是否一切都好?

         你也想讓我以同樣的話問你嗎?"

父親:"我只是覺得這種問候方式蠻可愛的。"

Lara:"一切都好嗎?工作順利嗎?早餐吃甚麼?

         ...這樣很讓人討厭,不是嗎?"

父親:"我對你的關心讓你感到厭惡了嗎?"

Lara:"是的,確實有那麼一點..."

 

對於同志、乃致於廣泛跨性別的LGBTQ等素材電影,

總是免不了的令人質疑著其背後政治正確的選擇動機,

一如過去在黑人平權思潮、女權運動崛起、蔚為主流的年代,

海量相同議題電影的迸發而出,很難不讓人做如是聯想。

不過,本片所探討的主題,

不僅僅在於突顯變性人從心理認知到實際變性過程間的心路歷程,

同時更多部分乃立基在社會中各種家父長式影響因子的角度,

非以一個壓迫者之姿登場,而是納入其作為關懷者視角的元素,

就好似慈父般的溫馨提醒,起到各該角色專業職司上的平衡辯駁。

 

回到本文最初的的那番對話,頗能理解Lara疑惑下的不平之鳴,

與大多數倡議自主性別認同者相仿,其所希冀的,是一種平等對待的狀態;

期待的是不需要被當作是特殊人物,不論是正面或負面,

都無須用另套標準來處置,一切應尊重自己選擇的結果,

回歸到尋常人的相處模式即可。

畢竟,舉凡有著任何差等待遇,

在他們眼中而言,都是一種程度上的歧視。

基此,我挺納悶的,

是當各家影評競相以"超級英雄"、"生命鬥士"....等種種褒揚之語,

來歌頌著劇中Lara立志變性的歷程,以及對電影本身的基賞之際,

倘若真有Lara其人,抑或是看在當下的變性人群體中,

對於這樣的評論,究竟底心下的真實情緒,

是莫名感動呢?還是備感歧視呢?

 

然而,為何電影特別安排從對其照顧無微不至的父親口中,

說出這段可能被認知為是歧視性的言論。

相信背後的立意是良善的,希冀以父親為例,

點出廣泛社會種各種家父長式的支持力量,

其實未必皆係屬壓迫者的形象;

更多時候,他們乃秉持著自己的專業,

以家父長式的監督管理角色,

為性別認同有所疑惑者,提供必要的正向支持力量。

 

就拿劇中變性人的生理醫療與心理諮詢為例,

由於變性是一種不可逆的手術,

過程中,自然需要格外的嚴格謹慎,

非在確定當事人真實意志的前提下,不會貿然的進行手術,

致使整個評估期程相當漫長,

對於亟欲達致自我性徵轉換的當事人而言,

顯然有種緩不濟急之感,

多少會將其視之為是阻擋性別認同的障礙。

但假若願意從父親宛若網紅理科太太問候語

"你今天還好嗎?"的關懷初衷,

去體悟到言語中的摯愛成分,

或許對於這些被視之為大石頭的元素,

也就不再存有邪惡的觀感吧!

變性人終究所期盼的,是回歸到大眾社會中正常生活,

既要正常,則遵循著專業醫療機構的評估,係屬自然吧!

罔顧著專業報告的建議,

率性而為的任由性徵部位發炎潰爛、

甚至最終選擇以極致的手段,來表達對漫長等待的不耐,

都不是大眾面對著專業醫療所抱持的態度吧!

究竟是社會不讓變性人正常?

抑或是自己放棄了讓個人擁抱群體的機會?

著實引發不少的省思。

(以下有雷,敬請慎入)

 

本片以一名希冀從男變女的變性人Lara出發,

(Victor Polster 飾)

不僅僅是以成為女性做為滿足,

同時更期盼挑戰女性中的巔峰身段,

夢想著在芭蕾舞的賽場中崢嶸頭角,

藉以展現出女性最為柔美的姿態。

雙重難關,雙重挑戰,

致使Lara陷落到無比深沉的低潮之中,

除了得面對來自社會與同儕的異樣眼光,

及男子身驅在女子芭蕾舞姿上的侷限,

復以還得備受變性手術的漫長評估過程,

種種備受煎熬的因子,讓等待期間的顯得不耐。

縱然摯愛的父親一路以支持者的立場相隨,

給予其無比的關懷及勇氣,仍舊難阻止憾事的發生。

最終Lara自我解決了三千煩惱根,

用最血腥的手段,做出了最沉痛的抗議;

所抗議的,不僅僅是抱以歧視的同儕、

其認知下顢頇的醫療機構、始終未能體會變性人心境的父親,

更多的,其實也是對自己面對女體認知的不夠堅持與怯懦,

感到無比的懊惱吧!

 

當中的一場戲,令我印象尤為深刻:

在芭蕾舞群的聚會中,女孩們在知道Lara尚保留著男性特徵,

簇擁著Lara,希望他可以在眾人面前赤身裸體,讓大家開開眼界。

所抱持的理由,是所有女孩在團體洗澡過程中,

都已全裸入浴的讓Lara瞧見身體,

自然的Lara也應該讓大家看看才公平吧!

連同著劇中芭蕾舞教師詢問眾家女孩,

是否需要為Lara另立一間淋浴間的橋段,

對當事人而言,乍看都像是一種歧視。

然而,倘若從其他女性芭蕾舞者的角度析之,

平等不是變性人的籲求嗎?

則當眾人無異議的願意與Lara共用淋浴間,

所有人皆全裸入浴的情況下,何以Lara能夠例外著衣入內,

這不是變相又成為一種特權麼?

難道立基在這種差異上,

要求其必須和他人相同的全裸沐浴,竟也成為一種歧視嗎?

 

類似的爭議,在性別認同的案例中,經常可見,

以最尋常的論辯為例,

同性戀者倡言平等,乃立基在人權至上的價值觀;

但人權當中,同樣規範著各種人身中的各種自由,包括宗教,

當信奉著視同性戀為異端的信徒,據此不認同來自同性戀下的族群,

只要沒有出言攻訐,單單打從心底的不認同,

這究竟該說是一種歧視?

抑或是立基在宗教自由的保障範疇當中呢?

(這是一個相當值得關注的論辯,畢竟端看著台灣當前的境遇,

 對於同性婚姻所抱持的態度,似乎正是如此:

 表面上看到的,幾乎都是一面倒的支持同性婚姻的主張,

 但公投結果揭曉,事實卻是何其殘酷,

 證實著多數人檯面上受制於同性思潮正盛而未有表態,

 底心下卻抱持否定的態度,

 從而在匿名投票的當口,做了真實的選擇。)

 

終究變性人所遭遇到的最大挑戰,

還是自我生理與心理因素上的調適。

自己是不是已經做好充分面對的準備,才視成與敗之間的關鍵。

所需要的,是當事人才懂得無比勇氣,

正如電影中所設定蛻變成為女人的兩道核心關卡,

"女子芭蕾舞步"與"男女交歡過程":

*以準男子體格的偌大身軀,詮釋輕盈曼妙的女子芭蕾,

  幾個連續跳躍的動作,就讓Lara運動傷害連連,

  是否能夠咬緊牙關的撐下去,不僅僅涉及能否摘取舞蹈桂冠,

  更是自我轉變成為女人的嚴峻挑戰。

*電影不時的以Lara觀賞自我身體做為意象,

  用意在於點出其對當下身體的各種質疑:

  質疑著不夠像女人、質疑著他人會用異樣眼光看待...

  在一場與心儀男子交歡的橋段,兩人激情正炙之餘,

  正當男子將手向下探索之際,Lara終究還是遲疑了。

  縱然自己已經比女人更散發著女人的魅力,

  其仍舊無法體認自己是女人的事實,

  從而也不認為對方可以接受這樣的身分,

  在最終時刻縮手,草草的為對方洩慾告終。

種種跡象都顯示著,即便徹底完成了變性手術,

在生理構造上,已經完全與女性毫無二致。

但假若未能跨越自己心中的那道鴻溝,

倘若自己都不能將自己的身體認知為女人,

那麼距離蛻變成為真正的女人,恐怕還差最後那麼一哩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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