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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野圭吾「伽利略系列」新作,端看書腰上寫著

「伽利略迷理當會很驚訝,東野迷應該會更驚訝」,

坦白說,確實頗「驚訝」,但驚訝的不是案件的撲朔迷離程度更創顛峰,

而是備感向以科學論證的伽利略式推理,

怎麼會落得宛若鄉土劇般、只剩下「滴血認親」的倫理戲碼,

科技元素完全付之闕如呢?

 

當然,類似的情節,倘若套用在東野圭吾的發想思路,那就不令人意外,

畢竟,親情之間的拉扯與糾葛,始終是其關照的焦點所在。

本書的情節,多少令我想起前作「希望之線」、「養育大過生育」的核心價值,

這或許是東野個人始終一廂情願的執著,

覺得生育不過就是讓孩子登入人間,好似沒啥了不起,

接續養育的漫長任務,才是更該被珍視的價值。

儘管這種思維與自己相仿,

但對比鄉土劇動輒喜歡「驗DNA」、「確認親子關係」的情節,

究竟在人性深處,「生育」與「養育」之間,孰輕孰重,或許就耐人尋味。

 

這當中即衍生著不少值得探討的倫理議題,諸如:

理解自己無力扶養,選擇把孩子送到認為可以妥適照顧的地方,

這究竟算是負責任、抑或卸責的做法呢?

相對的,當孩子明白了長輩的這番苦心,對於當年狠心遺棄的舉措,

會是心懷感激、抑或滿心怨懟呢?

尤有甚者,當父母憑藉著蛛絲馬跡、疑似找到了未曾盡過扶養責任的孩子,

首先想要做的,到底是確認親子關係、

還是無論其人為誰,只要認定了他是親生,就能夠義無反顧的付諸關愛呢?

這些大哉問,都是自己在閱讀本書之後,所誘發對於人性的疑惑。

沒有應然的答案,

端看個人如何在漫漫長的人生經歷中,找到屬於自己的正解。

 

儘管未必認同東野對人性的解讀,

但有一點,倒是十分認同,那就是「自我救贖」的概念。

對於早年曾遺棄孩子的父母而言,

真有那麼大愛、只要能夠持續圍繞在眾家孩子身旁,

即便明知不是親生,也甘之如飴麼?

誠然,若論及對血緣的補償,是不是來自同一個DNA,當然至關重要,

畢竟是想要讓子女獲得往昔未曾享受過的親情,對象當然不能搞錯人。

換言之,選擇以「大愛」方式「普渡眾生」,

顯然不是期待著對親生的特定補償,而反更像是一種救贖。

因著愧疚、因著被道德感追殺,

驅使著自我得釋放未竟的養育之情,才能撫慰曾經的殘缺,

縱然明白那不等同於己出的愛,但只要能夠讓人生更趨圓滿,

縱使活在謊言之中,又何妨呢?

本書中的兇手,最終會選擇痛下毒手,這無疑就是關鍵。

 

本書的核心意義,令我第一時間想及的,

是諾蘭執導的「記憶拼圖」(Memento)。

主角因著罹患短期記憶喪失症,誤殺了摯愛的妻子,

為了逃避如是的痛楚,他選擇善用失意的病徵,

刻意在身上留下誤導案件偵查的線索,

讓自己得以永遠活在追查真相的無限循環中,在謊言中自我贖罪。

或許就旁觀者看,那是一種自欺欺人的愚蠢舉措,

但對其個人而言,卻是自我圓滿的無上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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