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石硯]yen&chi的攜手足跡

電影中不斷反覆提及的｢薛丁格貓｣(Schrödinger's cat)，

參照維基百科的說明，

乃1935年奧地利物理學家薛丁格所提出的實驗推論。

當我們設置一個內有劇毒的氰化氫氣體玻璃瓶和放射性物質的封閉盒子，

當盒內監控器偵測到放射線物質產生衰變，就會打破燒瓶，釋放致命氣體。

假若在盒子內關入一隻貓，則實驗進行一段間後，猜想貓的生命狀態為何呢？

是生或死？甚或是生死同行？

就量子力學的哥本哈根詮釋(Copenhagen interpretation)，

由於放射線物質究竟何時衰退，乃處於一種全然未知的狀態，

因此當實驗過去一段時間，

認為貓會處於｢既生又死｣、｢是死也生｣的所謂｢疊加態｣，

換言之，認知世界中，兩種情境同時發生著。

但弔詭的是，假若我們能夠藉由盒子上的小孔往裡頭窺視，

勢必只會看到一隻活著、抑或死亡的貓，

根本不可能同時存在認知意識中的疊加態。

顯然，認知與現實之間，

據此形成一種悖論(paradox)狀態，

分野著虛實兩條截然不同的平行線。

本片即是援引這種矛盾，將之用以詮釋現實與妄想的區隔態樣，

人們何時處在現實狀態？甚麼才是虛幻？

又或著現實存在，根本只是他者腦海中的妄想？

各種可能的情境能否成立，

端賴究竟哪個關鍵因子是實驗下、衰變的｢放射線物質｣。

惟有當放射線開始出現衰變，

所有不確定的狀態，才會定於一尊的存在，

換言之，只要衰變尚未發生，則世界變仍有萬千種可能。

一旦找到了放射線為誰，則主客觀角色從而確立，

人們究竟是意識的主宰者、抑或是｢被決定｣的牽線木偶，也就不證自明了。

（以下有雷，敬請慎入）

擔任兒童心理醫師的瑪麗安，因著車禍意外的丈夫過世，

想及其生前提到想赴蘇格蘭定居，

為了完成遺願，瑪麗安轉赴英國醫院任職。

擔任該職務的前任醫師，因著發狂自焚而住進精神病院，

手中有個棘手的自閉症患者曼尼，也移交給瑪麗安繼續診治。

觀察曼尼的病徵，顯然就是個有妄想症的孩子，

他喜歡透過畫圖表達意志，並若有似無的提示瑪麗安，

圖上的情景，都是會在現實中發生的災難。

就這樣一回兩回，幾張圖畫上的描繪，都真實的出現在瑪麗安的周遭，

這讓她不得不開始認為，曼尼是真的有預知能力。

沒想到，圖畫當中所述說的事態，開始與自己相關，

為了防範災厄的繼續發生，

瑪麗安也不免對自己是否存有｢自由意識｣產生動搖。

畢竟，假若自己接續將發生甚麼，皆是依循著曼尼筆下的場景進行，

則個人豈非只是按劇本走的魁儡，根本毫無意識的主導性可言。

想到這裡，終讓瑪麗安無法接受，

選擇開槍殺死曼尼，端看往後的人生如何發展。

沒想到，下一刻醒來，她發覺一切彷若回到過去，

丈夫猶然陪伴在身旁，自己也還在美國繼續工作，生活顯得美好愜意，

惟獨各種看似幻覺的暗黑想像，仍然不時的浮現，

致使其對曼尼這孩子依舊耿耿於懷，繼續找尋屬於她的蛛絲馬跡。

最終，她再次遇到曼尼，彼此到了攤牌的時刻，

回顧其所有畫作，瑪麗安才恍然大悟，

原來自己真的只是曼尼想像下的一個情境人物，

之所以會跳躍在悲喜交織的平行世界，

截因於曼尼在面對父親意外亡故的噩耗下，

尚未選擇自我封閉、抑或樂觀進取，

引致於在他的想像世界中，陷落時而正面、時而負向的｢疊加態｣。

某種程度，瑪麗安就好比盒內那隻命運難料的貓，

難道真的只有放射線物質的衰變能主宰貓的生死？

假設貓也能自己打翻劇毒的氣體呢？

是不是就能取得主導性、明確的掌控自己的性命呢？

這是電影所留下的課題，留待給觀眾們自己去詮釋。

顯然，結局是認同｢雙主因｣的解釋，

瑪麗安雖只是曼尼意識下的人物，

但卻能反過來以心理醫師的專業，一步步將其導入正規，

助其走出父喪的哀戚，回歸過往快樂的性格。

由意識面反攻本體的結果，讓牽線玩偶縱然沒有了線的羈絆，

亦能發揮其應有的功能，驗證其當為的主體性。

回歸到｢自由意識｣的論辯，大抵上也是相仿的。

宗教的｢天命說｣，最常被挑戰的，

是人的命運既然已經確立，那人類怎能稱自己具有自由意識呢？

根本都只是按照上帝的旨意行事而已？

情境上與窺探薛丁格貓頗為相似，因為現實只會存在一種可能。

然而，如何將人生置於｢疊加態｣，才是我們該去努力的方向，

縱然個人包裹在上帝所擘劃的世界觀，但憑藉一己的努力，

或許依舊能在確定的軌跡中，另闢截然不同的蹊徑，

進而迂迴的改變命定的路徑，回歸到不確定的狀態，

則｢自由意識｣也就由此誕生。

想想瑪麗安與曼尼的關係，

只要存在於意識中的瑪麗安，能夠起到改變曼尼念頭的作用，

則對瑪麗安而言，就稟賦著具有主導性的自由意識，

而非全然只是被創造出來的傀儡，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