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石硯]yen&chi的攜手足跡

如果這是黑豹黨作為招攬會員的廣宣作品，

那麼我第一時間就會選擇報名加入，

尤其丹尼爾卡盧亞(Daniel Kaluuya)所詮釋下的漢普敦(Fred Hampton)，

那番「我是革命份子」慷慨激昂的演說，

渾身的奮青魂變熱血奔放，

堪稱為平權運動素材的經典之作。

然而，廣宣往往侷限於一耦，

是否足以洞悉時代下的全觀，顯然仍有進一步思辨的空間。

一如電影之題，猶大背叛耶穌，使其走上十字架酷刑的原罪自無誠信可言，

然就基督教各派別對於猶大的歷史評價，卻是褒貶不一。

慣常所知咸將猶大視為迫害耶穌的禍首，但從宿命論解讀的流派則主張，

如果不是猶大的背叛，也就沒有耶穌釘在十字架的受難記，

後續再度復活展露神蹟的情事自然未曾發生，

沒了神話的耶穌，該如何以彌賽亞之姿，說服廣大世人相信神諭的存在呢？

由此可知，一個人的功過，即便是蓋棺尚且難以論定，

端賴從何種角度，哪個族群的視野進行關照，將衍生截然不同的褒貶解讀。

電影中以「猶大」形象登場的歐尼爾，作為黑豹黨要角漢普敦最信任的弟兄，

卻接受聯邦調查局的吸收，執行瓦解整個組織的臥底，

最終儘管順利達成所託，但卻也使漢普敦死於非命，

坐實是黑豹黨所不可原諒的叛徒。

然而，鑲嵌彼時的時空背景，

得以想像當時黑豹黨在社會中的形象約莫是什麼姿態？

作風上有點類似台灣民間傳說人物「俠盜廖添丁」，

藉由「劫富濟貧」的非法手段，一方面衝撞由優勢階級所構成的社會秩序，

另方面則將掙得的資源，用以關懷在地亟待伸出援手的弱勢族群，

或只不過當中涉入了黑白膚色間的種族歧視爭議，

在平權議題被帶入其中後，才弱化了政府作為秩序維護者的正當性角色。

假若當年黑豹黨係芝加哥當地百姓所懼怕的對象，

其所製造的社會動盪無法為多數民眾所認同，

則歐尼爾站在協助政府維護秩序的立場，又有何原罪可被非議的呢？

顯然最終其選擇自我了斷，也是受到膚色的影響所致吧！

畢竟同為黑人的他，

居然幫助白人手刃為黑人爭取平等權利不遺餘力的領袖，

說什麼也過不了自我良心那一關吧！

易言之，我所強調的是，為自我族群權力的倡議沒有錯，

但假若捍衛權利的過程，與多數民意是相互扞格的情境，

則其主張是否毫無爭議，相信是值得商榷的。

社會畢竟是集體的存在，個人權利與國家目的之間該如何取得衡平，

藉以使秩序始終穩定的走在良序的軌道上，

才是每個公民都該謹記於心的忖度。

回到電影的時空背景，黑豹黨成員雖以黑人為主體，

然那是種族與階級彼此重疊所引致的假象，一如電影演繹，

其並非僅僅侷限在吸收黑人黨員，而是一步步廣泛的結合在地的弱勢社團，

藉此凝聚強大的行動勢力，作為同優勢階級(當時確實是白人為主)抗衡的組織。

換言之，爭取黑人平權只是表象，黑豹黨真實的面貌，

是服膺中國毛澤東思想，以及接受國際共產組織所差遣的分支機構，

乃將「共產主義」當成行動綱領，目的在解放階級，而非純然自陷於黑白種族之爭。

試想，這樣的一個組織，如果當年沒有歐尼爾這麼個背骨角色，

在其民氣發展至頂峰的時刻，驟然結束了傳奇領袖的生命，

讓其人成為烈士般的永恆存在，直臻與金恩博士相仿，無可被顛覆的歷史地位，

日後當世界證明共產主義乃人類發展浩劫時，則黑豹黨與漢普敦的歷史定位，

恐就不是名留青史，而更多淪為遺臭萬年的可能。

從這樣的角度看，歐尼爾在最美好的時間點，

為黑人族群留下永難忘懷的領袖人物，箇中究竟是功或過，實耐人尋味。

回顧歷史，思考當下，

當我們看著電影中，聯邦調查局的各種無良，

為箝制漢普敦替弱勢族群發聲所祭出的種種非議手段，

不免譴責連連，直言其為殘害言論自由的禍首。

對照現下的社會氛圍，或許爭鬥的場域不再親臨街頭，

但轉而進到網路世界中，則同樣呈現慘烈的景況。

當政府單位動輒以預算擴編網軍，藉由「打假訊息」的理由，

以製圖，查水表的手段，箝制異議者發聲的機會，

希冀起到寒蟬效應的成效，讓社會秩序得以循著國家既定的施政方針前進。

從國家目的的觀點，此乃為達「善治」不得不然的作為，

但其是否犧牲了人民真實的表意自由，顯然就是當下最被詬病的爭點。

想想，倘若黑豹黨跨越時空，來到現今的台灣社會，

其倡議實踐共產主義的主張，縱然出發點係為了弱勢族群，

但祭著與中國相近的意識型態，會被網軍們打成什麼樣的小紅帽？

為首的漢普敦會怎麼樣被醜化成為舔共，阿諛習維尼的姿態？

循著「有政府會做圖」的操作軌跡，

大家不妨試想箇中的情境，是多麽慘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