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看到尼可拉斯凱吉,或許影迷們第一個印象就是『爛片保證』,
本片在不少觀影者的評價中,亦乎如此。
從整體故事的結構析之,鬆散敘事、多線演繹、未有清楚軸線的情節發展,
使觀影過程顯得既冗長又乏味,
某種程度,可說是坐實『不按牌理出牌』的爛番茄。
然而,假若從克蘇魯神話(Cthulhu Mythos)的末世觀點切入,
當導入了『無招勝有招』的無常思維,
當越是漫無章法的鋪陳、越是難以捉摸的橋段,
更能夠臻至克蘇魯的精髓,則重新端視本片,
或許就會有一番截然不同的解讀。
您能想像人世間最恐怖的情境是甚麼樣的麼?
任何有形體的災難、鬼怪,無論其多麼龐大駭人,
或都得以在眾人的集思廣益下、覓得將風險極小化的解方。
相反的,真正會構築起恐懼面的,
往往來自於不可知、看不見的諸種因子;
更進一步解析,縱然是未知的事物,亦尚不足構成令人們害怕的泉源,
以冤魂為例,您或永遠不知道其何時會現身威脅自己,
但依循著往昔『冤有頭,債有主』、『善惡到頭終有報』的經驗法則,
一旦自己與冤魂無涉,就無須擔心惹禍上身,
除非…當冤魂進一步變成厲鬼,不再有因果報應的區別,
而心生一昧嗜殺的心態,屆時才真需要擔心害怕吧!
換言之,恐懼本身的來源,並不在於面對的是甚麼樣的妖魔鬼怪,
真正引致人們陷落到駭人絕境,
其實是起於背後所賴以維繫秩序的體系崩解。
當手邊的絕世神兵被視為無用武之地,
當驅魔嚇鬼的咒語不再靈光,
當自以為無冤無仇卻被鬼怪纏身,
當一切的情境都不再是自己意識下所擘劃的情境,
瞬間將衍生對當前體制的質疑,
覺察其不再能夠有效控制跟前的危機,
卻又在苦無接續銜接秩序的空窗之間,
對未來形成一種不確定的茫然感,
那種無所適從的深沉晦暗,才是人類最無以復加的恐懼深淵。
回歸到電影故事本身,敘事中至少包含著幾種主要的體系脈絡:
女兒篤信的巫術、父母的道德倫理觀、
山間小屋預言家的末世基調、以及水文專家的污染科學論點。
各人皆依循著自己所秉持的體系觀,
針對天外飛來的紫色隕石災害做出解讀,並尋求合宜的解決之道,
卻沒料到即便窮盡了所有已知方法,
還是未能阻卻紫色光燄所帶來的各種鉅變,
在信心面臨崩解的情況下,宛若遁入了末世的彼岸,
相信這或是本片所期欲傳遞的訊息吧!
講到『體制』,
總是帶給人們一種『陳腐』、『守舊』的刻板印象,
個人無不希冀跳脫出既有體制的框架,藉以創造自我無限的想像空間。
人們總是一廂情願的去擘劃著後體制時代的美好,
卻鮮有更深層的去省思,在一個尚稱良序的體制崩解之後,
假若未有相應、可茲運作如常的新秩序無縫銜接,
則箇種所衍生的災難性風險,才更值得讓人堪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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